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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节(2 / 2)


  李嬷嬷扶着她起身走动,顺着她的心思便说道,“再说了,京城品貌皆佳的世家公子多了去,寻个疼惜妻子的良配轻而易举。郡主年纪也还小,还没定呢。”

  “抽个空儿,我去趟法华寺瞧瞧。”话是这么说,但这婚约还在呢。

  屋里,长公主主仆两人正在说着体己话,外头替长公主理完了账本正要进屋的孙嬷嬷,看着眼前说是有急事必须见主子的刘妈妈,眉头淡淡蹙起来。

  孙嬷嬷素来冷面,此时吐出口的话也是含着冰渣子的:“你有何事,且先与我说说。”

  刘妈妈在二门处大小算是个管事的,但这点子小体面,在孙嬷嬷李嬷嬷这些宫里出来的人跟前,那是没得看的。刘妈妈快步上前,先是谦卑地行了个礼。而后才将门房小子说的事儿挑了重点,言简意赅地说与了孙嬷嬷听。

  孙嬷嬷一年都不见笑的脸,直接裂了。

  她不像李嬷嬷,这等大事儿,她绝不敢替主子做主:“你说的可千真万确?”

  “奴婢也不敢说千真万确,”刘妈妈实话实说,“只是听那门房小子言之凿凿。拍着胸脯说寻上门那女子,生得可谓清艳绝伦。一双凤眸,跟长公主十分相似。”

  这句话就跟一根钢针,直戳到了孙嬷嬷的心上。

  事实上,这么多年过去。孙嬷嬷瞧着姜怡宁那与长公主没丁点相似的圆杏眼,偶尔也会纳闷,小主子的这双眼睛到底随了谁。不是说她怀疑姜怡宁,只是姜家人都难得一见的貌美,姜怡宁虽清秀可人,但绝称不上难得一见的貌美。

  “你在这等着。”孙嬷嬷丢下这一句,转身就往屋里去。

  屋里长公主与李嬷嬷说了一番话,有些乏了,正靠在软塌上打盹。孙嬷嬷匆匆进来,也没那么多顾忌,走到长公主身边便唤醒了她。

  她是跟着长公主的老人,去观里清修也跟着,情分不同寻常。

  长公主睁眼一看是她,敛目便问她何事。

  孙嬷嬷也看了看四下里,李嬷嬷会意,摆了摆手,屋里伺候的下人们就无声地退下去。孙嬷嬷走上前,直言不讳:“主子,府外有个姑娘说是上门寻亲。”

  这话一出,本还闲适的李嬷嬷大惊失色。

  她脑子里都没来得及细想,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地上。

  长公主孙嬷嬷被她突然的举动弄得莫名,俱都诧异地看向了她。李嬷嬷两手死死扣在一起,哆嗦着嘴唇,脸刷地就白了:“主子,奴婢有事忘了禀报……”

  长公主看了眼孙嬷嬷,孙嬷嬷眉头皱起来:“奴婢的这事儿比较急……”

  “正是为了这事儿!”李嬷嬷抢白了一句,在长公主莫名的眼神之下,一个头磕在了地上,“两个多月前,玲珑玉轩那边递了信儿来。说是有个人拿了一块极其稀罕的羊玉小玉牌去铺子里打听,说是上京来寻亲。”

  长公主扶着孙嬷嬷坐起了身:“怎么回事?”

  “奴婢,是奴婢逾越了。”

  李嬷嬷这一刻才惊觉自己拦下这桩事儿,到底犯下了多大的错,“约莫两个半月前,玲珑玉轩的钱掌柜来府上。说是那块玉牌的花纹出自姜府,玉牌的背面,刻了一个‘宁’字。钱掌柜的疑心这里头有事儿……”

  “出自姜府?”长公主是不知什么玉牌不玉牌的,但是刻了‘宁’这个字,意思便不一样了。

  虽说事情过去了十四年,但儿子当初提起儿媳肚里未出世的孩子,就曾在她面前满含笑意地说过这个字。她记得很清楚,儿子曾说,儿媳肚子里的这一胎若是男孩,便取名叫安宁。若是女孩,便叫怡宁。所以后来找到姜怡宁,姜怡宁的这个名,正长公主为了儿子的这一句话才就这么定下来的。

  李嬷嬷的话还没说完,长公主手里玉盏嘭地一声就落了地。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的屋里,长公主的嗓音低沉暗哑:“……蓝筹,你再说一遍,玉牌的背面刻了什么字?”

  这一声仿佛碎在了李嬷嬷的心坎儿里,她瞬间就面无血色:“刻了个‘宁’字……”

  一个字落地,再一次死一般的寂静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“兰心,你方才要说什么?”须臾,长公主嗓音低哑地问。

  孙嬷嬷顿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,背后惊出一身冷汗:“门房传来消息,说是有个姑娘寻到府上。如今正在门外候着……”

  “去!”长公主站起来,“兰心,你去,你亲自去把那个姑娘给本宫带进来!”

  孙嬷嬷应声便走了出去。

  李嬷嬷缓缓地抬起头,正巧迎上长公主一双锐利的眼睛,心里那个弦嗡地一声响。她张了张嘴,想说些什么。可是好像也没什么可说。惊慌的心思被这一吓倒是越发清醒,只觉得整个人软趴趴,根本撑不住。

  “钱聪可还有什么没说?”

  李嬷嬷扶着地面的手,不知要怎么为自己辩解。事实上,哪怕她是为主子着想,但做出这等替主子做主的事儿,就是大罪。她手指隐隐抽搐,低声道:“……说是他拓印了玉牌上的花纹,要亲自呈给主子您瞧。”

  长公主:“花纹呢?”

  “奴婢,奴婢,在钱掌柜的手中。”

  长公主非常的失望,盯着这伺候了她大半辈子的人,扬声唤了来人。等两个小丫头小跑着进来,长公主立即吩咐他们去玲珑玉器铺子,将掌柜的钱聪给招来。

  小丫鬟哪里敢耽搁,得了吩咐,转头就往玲珑玉器铺子跑。

  另一边,孙嬷嬷赶到府门前,就只见到满地的鲜血和仓促地擦拭着地钻缝隙里血迹的门房。她焦躁地在大门前打转,把门房从头到脚地审问了一遍,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。祸不单行。老姐妹这一念之差,与主子半辈子的情分,怕是都要到头了。

  “人被掳了不知道报官?”孙嬷嬷要被这无用的门房给气死,“胆敢在公主府门前行凶,你都不知管上一管?就这般任由人被掳走?你脑子是被狗吃了?!”

  那门房本就是个不大聪慧的,激灵得话也不会有两个人守着门。

  糊里糊涂地就往地上跪。

  孙嬷嬷被他气得心口疼,这时候也没工夫问长安的长相,直问出了马车的方向。连忙招二十个府卫,立即就要追。

  不过这从府门口到内院走这一遭,半个时辰都过去了。便是追,也见不着马车的影儿:“你可看清楚了那车?认不认得是哪里的样式?”

  马车就是一晃而过,门房就记得一个颜色:“红木的,镶了金。”

  孙嬷嬷沉吟,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。但光着两个不够,这一片住得都是富贵人家,红木马车不少有,镶金的更不缺。

  还是一直候在门口等着的翠娘急忙凑上来:“小的瞧见马车上的家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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