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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6节(2 / 2)


  贺忆城没想到,他这样游刃有余的一句——连生死都过来了,还有什么过不来的,有一天会应验在他自己身上。他和思薇也算经历过生死,本以为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,很长的路可以走。

  他为此准备了他此生难得一见的耐心。

  或许是对他从前漫不经心,朝三暮四的惩罚,这次他的耐心并没有用上。

  雎安、即熙、贺忆城和思薇一行四人离开了白帝城直奔扬州玉周城而去,一路没怎么停顿,唯有在刚刚进入扬州地界后的姜艾停下了脚步。

  姜艾是扬州有名的“赌城”,整座城里赌坊林立,几乎所有的产业都围绕着“赌”展开,常有富贾贵族不远万里来此处豪掷千金。城中建筑都贴着金箔,整座城仿佛被金子打造似的,金碧辉煌。

  即熙一踏进这座城眼睛就直了,她拉着雎安的袖子指着那些房屋说道:“雎安雎安,你快看,一整座金子做的城!哇……那边贴了榜文,今日赌绩最好的人可以得到一架纯金的马车!快快快,我们去看看在哪里入场!”

  她有时候会忘记雎安看不见这件事。雎安听着她雀跃的声音不由得笑起来,伸出手来挡在即熙眼前,即熙的眼前突然一片黑暗,话就停下来。

  “即熙,冷静点,我们可不是来赌钱的。”他轻笑道。

  即熙抓住他的手放下,强迫自己把目光从那些金光闪闪的房屋上收回来:“我知道啦……嗨!贺忆城赌技特别好,真是可惜!”

  走在他们身后的贺忆城闻言笑出声来,他指指城中最高的那座名为“万贯”的楼,说道:“我要是跟这些赌坊背后那位老板赌,怕是要输得裤子也没有了,那位才是世上最厉害的赌徒。”

  贺忆城带着他们走进那座高耸而阔气的楼阁之中,伙计走上前来,他仪表堂堂且不算殷勤,只是客客气气道:“我们这‘万贯’楼只有受邀的熟客才能进,瞧着您面生,您还是去别处玩罢。”

  贺忆城从怀里拿出他的宝贝匕首,说道:“你拿着这匕首去见你家主人,她自然会让我们进来。”

  伙计接过匕首就请他们先稍等,转身沿着大厅中旋转的红木楼梯往上走,即熙看着这大堂里的地毯花瓶,纱幔木柜,小声对雎安说道:“这里虽然没有外面那么金碧辉煌,但是所有的物件都是古物,价值连城,比外面还要贵上几倍。”

  没过多久伙计捧着匕首下来,这次他迈着小碎步走得很快,把匕首还给贺忆城便弯腰行礼道:“我家主人说了,虽然是贵客临门,但规矩是不能乱的,还请各位进楼赌赢一局天字轮,再与她相见。”

  贺忆城揉揉额头,叹息道:“她也真是的……”

  伙计侧身,恭敬道:“四位客人请进罢。”

  他们跟着这伙计沿着楼梯往上走,第二层往上便是喧闹的赌场,更有美人歌舞作陪。按照赌注大小及玩法,赌局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等级,天字为最高等级的赌局,位于第五层,楼主便是要他们赢下这种赌局才可相见。

  第五层没有下面几层那么喧闹,这一层装点得相当金贵雅致,甚至要有许多包厢,下注之人都坐在包厢之中以竹帘遮挡,看不清面目。他们刚刚踏进来的时候,就听见一片惋惜声夹杂着贺彩声,正是一局赌局结束。几个伙计抬着一个架子走出来,架子上似乎躺着个人,身上披着华丽的织金布。

  贺忆城问这事怎么回事,伙计只说这是输了赌局的人。

  思薇看着包厢帘子外挂着的天字赌局赌注,惊得说不出话来,她小声跟贺忆城说道:“我们根本没有本金,这怕是要星卿宫送钱过来了。”

  即熙啧啧感叹道:“要是我悬命楼还在,钱这种事情都是小意思。”

  下一局正要开始,侍者站在台子上宣读下一局的玩法,那身着华丽气质不卑不亢的少年对着四面行礼,然后说道:“我这里有两杯酒,一杯有毒一杯无毒,色香味完全一致。待会儿将有甲乙两人分别拿一杯酒饮下,大家尽可以下注赌谁生谁死,所赢之钱饮酒生者可得四分。”

  贺忆城轻声一笑,他懒懒地撩起竹帘,说道:“有钱者押钱,有命者押命,是这个意思对吧?”

  侍者行礼道:“正是。今日甲方为赵公子,赵公子已经连赢四场,乃是从未有过的幸运之人,另一位……”

  “我来!”贺忆城轻松地从包厢跳下台中,笑意盈盈:“我们囊中羞涩,只好出命了。”

  第82章 姜艾

  侍者上下打量了贺忆城一阵, 说这饮酒者也不是随便能当的,虽不要本钱,却也要才貌无双才可。

  说罢便请那甲方赵公子从台后出来, 已经连赢四局的赵公子果然是气度不凡,身着一袭紫色华服, 头戴玉冠, 身长玉立。他出来之后便向四方行礼,请诸位客人出题,他可当场吟诗作赋。

  贺忆城抱着胳膊笑眯眯地看着这位赵公子洋洋洒洒做长诗一首, 文采斐然,而后又当场拿起画笔作一幅泼墨写意,也是一幅佳作。

  思薇看得十分迷惑,她低声问旁边的即熙,这样的人为何还要来拿命做赌注, 即熙煞有介事地郑重回复道:“我觉得……当然是为了钱。你看看这些赌注,他要是赢了能得四成!”

  她指向竹帘后包厢里的那些人, 继续说道:“你看这赌命之前还要给各位下注的老爷们展示才华。看来是赌死一个美丽又有才华的人, 让他们很有快感。就跟去屠户那里挑一只最好看的小羊羔宰了似的。”

  “……”思薇皱皱眉头, 要不是现在有求于人, 这个赌坊她是真待不下去。

  待赵公子展示完才艺, 贺忆城便笑着走上台中。他学着赵公子的样子向四周行礼, 然后请诸位客人点乐器,凡是点到的乐器他都能立即演奏乐曲, 琴箫笙笛各来一遍不在话下。末了他又蒙上眼睛, 用他那把匕首将一块豆腐雕出花来。

  包厢里的客人们纷纷鼓掌叫好,侍者于是对贺忆城说道:“公子可作饮者,请罢。”

  贺忆城朝着雎安即熙他们摆摆手, 坐在了赵公子对面。

  小紫檀木的桌上摆了两只一模一样的酒杯,里面的酒看起来也别无二致。赵公子向贺忆城低头行礼,说道:“公子先挑吧。”

  贺忆城也没挑,随便拿了一杯酒。在拿酒的瞬间,他察觉到赵公子流露出怜悯的神色。

  赌场上哪里有幸运可言,不过是善于出千罢了。对面这位出千高手恐怕是看出他拿的这杯就是毒酒,觉得他肯定是个不懂赌术的蠢货,故而心生怜悯。

  贺忆城无所谓地举杯虚虚地相邀一下,然后一饮而尽。对面的赵公子也喝下了酒,向众人展示空杯。

  然后贺忆城就撑着脑袋看着赵公子,看着赵公子露出惊讶的神情,上下打量着贺忆城。

  “奇怪,我俩都活着,看来是有人出千啊。”贺忆城微笑着懒懒地说道。

  包厢上众人一片哗然,侍者向各位行礼,说道这一局无人死亡并不作数。他再次从后台捧出两杯酒,这次贺忆城和赵公子走到了台前,在所有宾客都能看见的地方,众目睽睽之下各拿一杯饮下。

  这一次仍然无人死亡。

  赵公子惊讶地看着贺忆城,贺忆城也笑意盈盈地看着他,走过他身边的时候低声说道:“赵公子就自信自己的出千技术是最好的吗?两轮过去了,第三局我可不会手软了。”

  第三轮毒酒奉上的时候,赵公子看贺忆城的目光就谨慎而怀疑。他这次先挑了酒,仔细地盯着贺忆城,待贺忆城准备喝下的时候,他走过去说道:“不如我们碰杯一下,也算是不枉相识。”

  贺忆城点点头,举过杯子和赵公子相碰。那个瞬间他感觉到自己手里的杯子有些异常,不禁笑起来。

  他举杯饮下这杯酒,赵公子也举杯饮下。赵公子笑着看向贺忆城,颇有些势在必得的样子,却突然睁大眼睛吐出一口血来,他指着贺忆城:“你……你!”

  贺忆城偏过头,无辜道:“明明自己拿的是无毒的酒,干什么偏偏要与我换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