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蒸汽时代血族日常第477节(2 / 2)


  公爵夫人惊讶地张大了嘴巴,眼泪落得更凶了:“谢谢,陛下,谢谢!但……我还是希望您说的第二件事,不会成真。”

  后边的伯瓦帝侯爵则弯着腰不敢抬头,他现在甚至在后悔,之前为了女儿和公爵夫人对着干的事情,幸好子爵也死了,否则继续对着干下去,陛下说不定会因为对公爵夫人的偏爱,直接把他一巴掌拍死。

  国王将两位贵族留宿在了宫中,让仆人带他们下去休息。在他们离开的时候,钱德勒走了进来。

  一段时间没见的钱德勒,现在虽然依旧衣着华丽,可他无精打采的,憔悴又萎靡,就像是根脱水发皱的黄瓜。

  国王没着急吩咐他什么,而是命令仆人把一张椅子摆在身边:“来,坐到这儿来,威廉。”

  钱德勒坐了过去,垂着头。

  “你在怪我之前让你留在家里吗?”

  食尸鬼盗墓事件里,国王连夜召集了她的大臣,她当然也派人去了儿子的家里,但去到那儿的仆人带去的命令却不是让钱德勒进宫,恰恰相反,她命令王子夫妇“待在家里,什么时候我让你们离开,什么时候你们再离开”。

  时隔两天后,他们才得到了可以自由活动的命令,这个时候,作为帝国的第一继承人,钱德勒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当然,也知道了帝国的高层们在这件事上的作为。

  当天,他就病倒了……身体和心仿佛一块儿被煎熬着。

  “不,母亲,我明白您为什么要让我留在家里,因为我太不成熟了。假如当时我在场,我一定会忍不住向教会发难。可假如当时我站出来发言,对王族没有任何的好处。虽然王族墓地也被盗了,但这件事不能被贵族们知道,我们应该选择私下与教会达成和解。”

  第397章

  奥尔虽然与莫萨娜定时开会,但即使会议地点改在了莫萨娜也同时是钱德勒的家中,奥尔也从没有特别提议要见钱德勒。

  他虽然同时与这夫妻二人都有交集,但却不是与他们夫妻有交集,他与他们各自有联系,他们对他是两个独立的个体,而并不是一个整体。尤其因为钱德勒身份的特殊性,除非是涉及到各自职务的问题,否则奥尔不会联系钱德勒,这对他们彼此都好。

  钱德勒要求莫萨娜隐藏他生病的消息,他没要求过奥尔去见他,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奥尔,因为他觉得……羞耻。

  因为他能看到奥尔在做什么,以那样一个注定要面对层层困难的糟糕的身份,却依然在一点点地朝着一个模糊却又确定的目标前进。但钱德勒自己呢?他是诺顿帝国的第一继承人,虽然母亲没有给他王储的封号,但也没有剥夺他的继承权,并且他的弟妹也都得到了其他土地的封号,这在诺顿帝国就足够了。

  他有着如此崇高的身份,可却一事无成,每次发生大事时,这种对比也就越发强烈。

  钱德勒承认他有那么一点对于奥尔的嫉妒的,但这点嫉妒很快就被他自己的无能和无力冲刷得一干二净。

  食尸鬼事件发生后,他忍不住思考,假如奥尔是诺顿的王储他会怎么办?结果发现,奥尔或许……会站出来与母亲对抗?可这个想法产生的下一刻,他的脑海里就涌出了无数个反对意见——国王和第一继承人的对抗,会造成国家的不稳定。国王毕竟是他的母亲。国王拥有的政治手腕,不是一个年轻人能对抗。贵族们都会站在国王那边……

  可这一个个反对的意见,却诡异地没有砸实他心中反抗国王的正确性,恰恰相反,它们让他一次又一次地认清了自己的软弱。

  假如对奥尔这么说,他会停下自己现在的行为吗?不能,奥尔要做了就会做下去。这些只是他给自己的不作为寻找的借口。

  更糟糕的是,他对自己明明有着清醒的认识,却依然既提不起与母亲对抗的勇气,也无法抛弃良知彻底倒向母亲。

  他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过去的行为就如一个旁观了恶行的路人,站在那不疼不痒地说了两句“你做错了”,便为自己的善良与正义洋洋得意,转身继续走自己的路了,不久之前,他便再次见到了那恶人在行凶,甚至在做着更加恶劣的事情。

  于是,陷入痛苦的钱德勒,毫无意外地病倒了。

  其实现在的他依然病着,可没有任何药物能够治疗他。

  “您是要我去教会谈判的吗?”

  “不,谈判已经结束了。”

  钱德勒无所谓地点了点头,可心里却又在对自己大加嘲讽——那种重要的事情,母亲怎么可能交给我呢?

  “那种脏活儿不能交给你,威廉,从现在开始,你要忘记王族墓地被盗过,我们必须是特殊的。”

  “是的,母亲,我明白了。”这种自欺欺人可真是充满了讽刺。

  “我的儿子,我为你骄傲。”国王叹气,可她轻笑了笑,嘴角就再次下撇,“你的理智与你的政治素养很快就给了你正确的答案,可你的道德让你无法在当场保持沉默。

  这并非代表着你的能力与道德不相符,恰恰相反,你有足够优秀的能力,与同样足够优秀的道德。你成长得太好了,无论任何方面都过于完美,但过分精致的艺术品,总是容易被毁坏的。

  你简直就像是童话里的王子,我指的是那种真正美好的童话,给孩子们带去美梦的那种。

  但现实里的统治者,是不可能一直保持着手脚干净的。尤其作为君主,你觉得我们是靠着什么统治这个国家的?”

  她抚摸着钱德勒的脸颊提出疑问,这让钱德勒怔住了,这显然是一场治国的教学,而这是在他们母子之间从未发生过的。

  “……天使?”

  “天使能杀掉数百万人,但天使是武器,他们可不是我们统治的助手。”

  “贵族和官员?”

  “基本上还是贵族,无论军队还是政府官员,都是他们。你觉得贵族会是一群圣人吗?好了,不用回答。这问题显而易见,连手捧《圣典》的神父都是一群下三滥,贵族能是什么好东西呢?

  我们作为他们的统治者,千万不能善良,因为那代表着软弱可欺,代表着你会被他们生吞活剥了。”

  “我们……为什么不能更严厉地限制一下贵族?”

  “你真正想问的,其实是‘为什么不能对平民好一点?’或者是‘为什么不能分一点利益给平民’吧?”

  “……是的。”

  “我的回答是——为什么我们要那么干呢?”

  “因为他们的生活太痛苦了,他们太可怜了,他们寒冷又饥饿,可我们却有穿不完的衣裳,吃不完的食物,他们、他们只要一点点就能活下去……一点点……”钱德勒一开始说得还算流利,可在国王双目的注视下,他越来越心虚,说得也越来越磕磕巴巴。

  而国王的眼神,是钱德勒从未在她脸上见到过的怜悯?

  “我要伤害你了,我的儿子。”国王说,“他们寒冷又饥饿,甚至他们冻死或饿死,与我们有关吗?君主存在的意义,是统治国家。你还记得我刚才说的吗?我们统治国家,靠的可不是贫民。

  贵族和教会踩在贫民的脑袋上,我们踩在贵族的脑袋上,和部分教会手拉着手,这才能保持稳定。

  孩子,如果一个国王善待贫民,贫民的生活也不会变得美好的。因为国王给他们的,很快就会被教会与贵族拿走。假如国王要帮助贫民保证这部分利益,对贵族和教会来说,就是国王要夺走他们的利益——就算这部分利益是国王自己掏腰包拿出来的也是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