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将这话说给南榕山听,他恐怕只会冷冷一嗤。
浮云观没冷清多久,每年开庙那几日可谓人山人海,今年因为林娴这桩凶案,更是请了戏班来打平安醮,要唱戏给仙君听,以祈福消灾,所以还比往年更热闹几分。
吴卿华面上只拿浮云观的一笔租子,但实际上同悟天道长是如何划分每年的进项,这一点连南榕峰也不太清楚,他只晓得吴卿华不缺银子。
南榕峰在泰州城中住的还是官宅,但吴卿华已经给他另买了一座大宅,尚在修缮。
他在江宁府还有一间别院,从前同张小绸新婚时曾去短住过三两个月,南期轩去了江宁府读书,也是住在那别院的,仆人有七八个,这些年来一直都养着。
南榕峰名下田产有许多,只怕他自己都理不清,一向都是金笔、银书两个婢女在操持。
这两个婢女是吴卿华一手调教,吃喝用度比二房的庶女不知好出多少,她们在仙君跟前发了愿终身不嫁的,待吴卿华百年之后,她们就跟着南榕峰、张小绸一家子过,南期朗、南期轩都叫她们姑姑。
这一眼能望见日子可是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,所以当南期仁你该不会以为将军会上赶着来当你嘴里的这个姐姐吧?正月里,那条通往将军府的长街真是热闹极了。
杂耍的,剃头的,卖货的买卖人全都往这里涌,南期仁丁忧回来的时候曾去城西的衙门交办公文,衙门门口的街市甚至都不及这里人气足旺。
甚至东北角那原本的荒屋都被推掉了,新辟出来的空地上长满了人,南期仁瞧着人来人往的,大多提着菜篮,手里总提着几条鳞片亮莹莹的鱼。
“正月塘鳢鱼、二月鳜鱼、三月甲鱼、四月鲥鱼!
现捞上的带籽活鲤喂!”
渔户高声叫卖,浑身腥臭还乐呵呵的。
“那五月该吃什么?”
一个灰发老头也提个小菜篮,不耻下问。
“五月?五月吃白鱼啊,六月吃鳊鱼,七月吃,诶?施夫子?您,您怎么自己来买菜了?”
渔户伸手想搀扶他,又怕沾了他一身鱼肠鳞片。
“前几日府里孩子一波波染风寒,阿临连着几日照顾他们,学堂里的孩子也染病了几个,他忙里忙外,每日光是药就几大锅呢,这怕是累坏了。
我想给他做个塘鳢蒸蛋补一补。”
施夫子与那渔户面对面说话,南期仁只看见他的背影,虽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,但也没有多想就走了,没听见施夫子后头那句,“府里自然是什么都有,但这塘鳢蒸蛋是江宁菜,只我会做。”